阿九聽出了味道：“怎的？王員外在此地也有產業？”

“那可不是，莫說那王府，米府及戚府也都有，只是在這兒坐大的是唐大老爺，這三家在康城也不過算是小打小鬧！王員外慣愛漲租銀，這一整條街的鋪子都被他給哄擡了價，哎，像咱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，有幾家關了張，有幾家硬著頭皮交了租銀，一年到頭好不容易存點銀子，又統統給了王扒皮。”

阿九聽罷默不作聲。

家家都有自個兒的難處。

三人吃完了面，又向鐘伯奇詢問了【平安鏢局】的所在，鐘伯奇聽罷，表情顯得略有吃驚：“你們認識沈旺沈老爺？”

阿九一行搖頭，李老漢道：“去尋個人，煩請相告怎麽走。”

鐘伯奇見他們不願多言，自個兒也便不多言了，手指向前方大路：“沿著這大路一直往東走，經過天橋，往右拐，門前有一排楊柳樹的地兒便到了，若是尋不著，再問一問路人，【平安鏢局】在這城中名氣頗大，當地人都可作向導。”

“多謝！”阿九掏出十幾枚銅板。

“誒，別別……”鐘伯奇卻推了回去，“難得來幾個同村人，幾碗面的事兒，便讓我請了，平日裏阿爹阿娘多虧了鄰裏照顧！”

“這……”阿九下意識詢問的看向阿爺。

李老漢作主：“那就多謝你伯奇叔吧！”

“多謝伯奇叔！”

一行三人告別鐘伯奇，便直直往大路往東方向走了。

康城頗大，駕著馬車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，沿路又詢問了幾個人，方才尋著了【平安鏢局】。

立在鏢局門外，看著門楣上頭拉起的白布球花，門內飄著喪幡，隱約聽著裏頭女人哭泣的聲音。

三人怎也想不到，竟會是這樣一翻情形。

見一旁有路人經過，李老漢立即下了馬車，上前討問：“敢問，這平安鏢局何人身故？”

“你們是打哪來的？”路人防備的反問。

李老漢禮數周全的作答：“這位小哥見禮，咱們從山河鎮內的山窪子村前來，趕了一上午的路，特地來求見沈旺沈老爺！”

一聽是來求見沈旺的，路人小哥面色著實一變，語氣也跟著泛沈道：“你們來遲一步了，沈老爺月餘之前被害，今日已是沈老爺七七之日。”

聽罷，三人猛然一怔。

“這……多謝小哥！”

“不謝！”路人小哥擺手離開。

待人走遠之後，阿九立即上前一步，擰著眉道：“來得實在不巧，沈家發生如此大事，也不知寶山哥與龍飛大哥可在，咱們今日可以求見嗎？總不能白來了一趟。”

李老漢沈思了記，提著長擺上前幾步，輕敲了幾記門。

很快，便有一身素色長衫，臂上戴著黑袖管事模樣的壯年男子行來，拉著一張大黑臉道：“何人來此生事，沒瞧見主人家中不便嗎？”

壯年男子的態度鄰阿九有些不悅，一旁阿離亦是微怒。

然而有求於人，只能暫作隱忍。

李老漢是見慣了世故之人，並不為眼前壯年的氣勢所驚，還是端著一慣的平常姿態：“這位爺莫要動怒，咱們今日一早從山河鎮方向前來，帶上薄禮來見沈老爺，順便探望探望在此做鏢師的家中兒郎，卻不想沈府白事，沈老爺遭逢不幸身故，並無生事之意，還望見諒！”

“即知我家老爺身故，便該自行速速離去，莫要在此驚擾了亡靈！”壯年男子說罷，便要折身離去。

阿九上前一步，朗聲道：“我們來此探望寶山哥及龍飛大哥，還請管事大叔通傳一聲！”

壯年男子停步，轉身過來：“你怎知我是這沈府管事？”

“沈老爺出身馬家門，阿九識得幾位馬家門阿姐，是以知曉沈老爺家男丁單薄，並無兄弟，管事大叔若非管事，又豈會如此盡忠職守，生怕咱們攪了亡靈！”阿九只是隨意一猜，想來也不會錯到哪兒去。

壯年男子正是沈府管事——沈年業，亦是出自馬家門，當年便是跟著沈旺一同來康城開了這鏢局。

“二位鏢師眼下正在外押送貨物，回來應當也就這幾日，你們過幾日再來吧！”沈年業說罷，再度讓人送客。

“稟報總管事，唐老爺的貨物押送回了，李鏢頭與眾鏢師此刻正將貨物運往唐老爺在城外的庫房！”

“回來的倒是趕巧！”

阿九註意到了，沈年業說這話的時候，眉頭下意識的便是一擰，仿佛不希望見著他們回來似的。

沈年業說罷，便丟下阿九一行進了內堂，相必是稟報當家主母去了。

阿九三人即知鏢師便要回來，自然不願離去，便將馬車停在鏢局門外，坐在馬車上等待。

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。

一行風塵仆仆，帶著挎刀，身著統一服侍的男子紛紛往【平安鏢局】湧入，阿九眼尖的瞧見了其中的鐘寶山，立即出聲：“寶山哥！”

鐘寶山一怔，立即停下腳步脫離隊伍，小跑至了阿九阿離身邊，一臉興奮的招呼：“阿九，阿離，你們怎麽來了！？”

隨即，他又朝著阿爺深深的見了記禮：“寶山見過李阿爺。”

“龍飛可在？”李老漢在那一幫鏢師中尋不著義子人影，不由出聲詢問。

“龍飛大哥受了些皮外傷，先行去了醫館……！”鐘寶山原想著帶三人進府招待，可眼下竟遇上了這事，不由嘆了口氣，“鏢局出了大事，怕是要怠慢三位了，不如隨寶山先去找間客棧歇歇腳！”

“不必，我們就在此等龍飛吧，也無大事，見過面說幾句話便走！”李老漢固執，駐守原地。

“也罷，寶山先進去給老爺上香行禮，換去這一身風塵仆仆行裝再行出來招呼！”

“……”李老漢點頭。

阿九立即從馬車內取來一個包裹：“這是三嬸子讓我帶來的果酒，還有一包果脯子！讓你有空捎回去給朵兒姐吃！”

鐘寶山接過沈甸甸的包袱：“阿爹阿娘可還好？阿爹的腿能走利落了嗎？”

轉眼一年沒歸家，實在想念的緊。

“都好！寶權哥日前添了個閨女，百日之宴，讓你記著回去喝杯酒呢！”阿九將原話帶到。

鐘寶山喜上眉梢：“太好了，一定！”

說著，便抱著包獄進了門。

……

“……那還等什麽，今日是老爺七七之日，便當在這時候處斬了那賊人，咱們現在便一同前去府衙，讓知府老爺斬了那惡賊以慰老爺在天之靈！”

“對，咱們去擊鼓，讓知府大人處置了那惡賊！”

“現在就去！”

“老爺死得冤枉，便該殺了那該死的宵小之徒……”

“殺了他，殺了他！”

不一會兒，一行鏢師便急急的出了門，朝著知府衙門行去。

鐘寶山來不及換衣，也從後跟上了。

府內，一名年事已高的老夫人由管事攙扶著，步履蹣跚的急步行出：“年業，快，快將他們給叫回來，惡賊殺人償命，知府大人自有定奪，豈有逼迫之理啊！”

沈年業卻是一派不作為的態度道：“惡賊深夜闖入府內行竊殺人，令老夫人痛失獨子，夫人姨娘痛不欲生，那賊人卻還膽敢狡辯拒不認罪，還請老夫人先行回房休息，其餘之事便交由下人去辦吧！”

老夫人一臉無能為力的搖頭，轉身顫顫微微的走回府去。

她膝下只有沈旺一名獨子，幾名孫兒都還小，日後這家門還需沈年業幫著一同打量，她也不便再說些什麽。

……

看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前往衙門聲討惡賊，阿九亦起了興致：“阿爺阿離，咱們也一同前去瞧瞧吧！”

李老漢點頭應允，阿離立即駕著馬車隨後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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